10月22日,“混沌有象——王魯湘的美學世界”在北京美克洞學館開幕,本次展覽展出王魯湘先生極具視覺沖擊力的巨幅繪畫作品、頗具文人風骨的楹聯書法作品、其著作概覽和瓷畫作品,以及部分個人藏品,同時展出的還有其與美克美家品牌聯名的家居產品。
王魯湘
關于展覽主題“混沌有象”,王魯湘表示其來源于1987年他發表在《人民文學》中的《詩與象》,沒想到這篇文章幾乎每一個字都是為40年以后的這次展覽而寫。
在文稿中,王魯湘從中國哲學的角度,解釋“象”的本源,他也想回到中國哲學的原初,從“混沌”出發探索中國繪畫藝術的新可能。
2022年,王魯湘開始創作抽象繪畫。在此之前,書法在他生命中的地位已經很重要了,占用的時間較多,但作畫的靈感和激情集中勃發的狀態,大概是從2022年春天開始。他表示,抽象繪畫特別有意思,它是無窮盡的,會在紙上產生一些自動變化,出現非理性控制的偶然效果,且不可重復,也符合中國古代哲學宇宙生成論中的很多觀念,與道家的哲學和周易的哲學有許多微妙相通之處。
展廳現場
王魯湘強調,藝術沒有對錯,每一種感受都是可貴的,都是值得尊重的,因為它是你的個人經驗,別人無法取代。所以,他希望走進“混沌有象”的所有觀眾,不管是學藝術的還是非藝術人士,不管藝術史知識量有多少,觀賞藝術的經驗有多少,拋掉對抽象藝術的成見,在作品面前靜下來,看進去,和它產生共鳴和交流。
展廳現場
自上世紀80年代開始到2023年從香港鳳凰衛視榮休,王魯湘最為大眾熟悉的是媒體人身份,除此之外,他還是學者、收藏家,現在王魯湘又多了一個新身份——藝術家。對于多重文化選擇,多樣的身份定位,王魯湘說,君子不器,一個人的真正意義,就是拒絕被定義。
對話
記者:首先請您談談這次與美克美家的合作以及您對美克洞學館空間的理解?
王魯湘:展覽是為美克美家量身定制的。
我的作品更多是帶顏色的,色彩非常的輝煌有沖擊力,但這次沒有展出,因為我參觀了美克美家眾多旗艦店,它們的基調是黑白,所以我就為美克美家的黑白基調專門創作了一批作品,當它們進入到美克洞學館這個空間之后,與空間是吻合的。正如美克美家的品牌理念是“藝術與生活的對話”。
這也顯示了我的某種用心,我在用這種黑白的基調向美克美家致敬。
美克美家天津店是品牌二十年前創立時的第一家旗艦店,于今年6月煥新啟幕。以黑白經典藝術風格呈現獨特美學意境空間,宣告品牌二十周年的全新啟航。
記者:此次展覽的主題叫做“混沌有象”,您講到您是回到中國哲學的源頭,思考“混沌”有關的問題,為什么要向回追溯?
王魯湘:我們經常講文化或人文,文是什么?是人創造的各種符號的集合。這些符號分很多類,第一類是符號的符,比如各種各樣的logo、徽章,所有的符基本上都是抽象、半抽象。人類最早形成的文就是符,比如陶器上找到的文字。但這個不夠,為什么?它沒有音,傳播就受到影響。所以從符的基礎上又衍生出兩個東西:圖和字。圖比符要具象很多,意義比符要具體很多,能夠傳播。字有音,也利于傳播。但這還不夠,就出現了“器”,有了“器”以后就會有形,比如三角形、圓形、梯形,慢慢就出現各種各樣的文。這些文記錄了人類的思維、情感,各種信息的集成。
剪雪成詩127×195
大雨落幽燕127×200
其中有一支發展下來是繪畫,比如“器”的角度發展下來是雕塑和建筑,繪畫是從圖發展而來,書法是字,形成一個個藝術門類。但不管什么門類,從理論上來看,是一個造型。
而象我們把它拆開叫形象,形非常的具體明確,象比較朦朧模糊。美術的發展一直朝著新的方向發展。藝術家的訓練是造型能力的訓練,就是把一個形,表現的非常明確、具體、準確,可實際上,還有一只就是一直力圖把形的準確性、嚴格性、標準性破題,比如中國的寫意水墨,寫意水墨和工筆的區別在哪里?工筆追求非常明確的造型,寫意就把這個明確的造型破掉、模糊。
江聲夜聽潮-127×350cm
落日心猶壯-127×350cm
歐洲藝術史的發展也是在不斷的突破“形”,比如古典主義、現實主義啊、浪漫主義到最后印象派出現、表現主義、野獸派,都要破這個“形”。但再怎么破,它里頭有象在,所以我因為考察中外人文的發展,包括美術的發展,我現在不能再去畫那個型的東西。
我沒有受過系統的專業訓練,從造型的角度來說我不擅長,但從象的角度來說,很多受過專業訓練的藝術家們并沒有意識到象的重要性。他們被專業的美術教育訓練束縛住,所以我想在象的領域探索。
我的創作嚴格來說也不叫抽象,因為抽象也是分兩條路,一個是形,一個是象,比如蒙德里安走的就是形,表現主義,美國的行動繪畫,走的是象。我想走的是象這條路,并且要盡可能的朝著混沌那個方向,要逆向去追求,回到更接近混沌的原始起點。
所以“混沌有象”那種朦朧恍惚的狀態是我要追求的東西。
記者:您在之前的采訪中講到自己66歲之后做藝術家,您的身份有很多,為什么在這個年齡要做藝術家?
王魯湘:人的一生其實是在走一個圓圈。它像一個螺旋形,垂直看它是一個圓,側面看可能上升了很多個層次。
很多人在兒童時期就已經顯現出了,某種他終身要追求的目標,或者他一生中最感興趣的一種傾向。但這種傾向能不能成為他人生的終極目標,實現到什么程度,就不由他說了算,可能很多人從老家走出來,走一大圈,甚至越走越遠,越來越遠離自己的初衷,但那只不過是半徑在擴大而已,最后某一天機緣巧合或者種種的其他的條件,也就是所謂的緣分到了,可能那個圓圈開始往回走。
滿川風雨看潮生-127×350cm
千山紫氣擁紅日-128×158cm
很多中外古典文學名著描述過這種狀態,比如《荷馬史詩》,它由兩部組成,第一部講的是英雄們從家里出走,去征伐特洛伊,很多英雄沒有回來,他們走了一條單程線,他們的生命、人生也得到了實現。
但有一位英雄最后回來,他叫奧德修,《荷馬史詩》第二部叫《奧德修記》,我們有時候翻譯成《奧德賽》,寫的是特洛伊戰爭結束以后,英雄們死的死傷的傷,他決定回家,這個回家的路極其漫長和遙遠,在他老態龍鐘的時候終于回到了家鄉。
提到這樣的故事不是想要說我的人生多么的偉大和了不起,我從小有一個夢想就是要當畫家,小時候我的所有課本上都畫滿了各種各樣的畫,尤其喜歡畫長山趙子龍騎白馬。從小學到初中、高中一直到當知青、上大學,我都是美術骨干。
恢復高考時,我想考美院,但由于信息閉塞,不知道美院要單考藝術,就錯過了上藝術院校的機會,最后上了中文系,但我的藝術興趣一直未變。大學時選擇美學專業也是因為美學可以跨文學,可以研究繪畫、雕塑、建筑,包括其他門類的藝術。
浮云在空碧-56×75cm
八月江湖秋水高-56×75cm
草滿花堤水滿溪-56×75cm
我更多興趣放在美術研究上,我的工作也基本上和美術有關系,比如在清華美院做山水畫的研究,后來調到中國國家畫院,只不過興趣更多的轉移到了文獻、理論。后來研究文化史、哲學,人生的圓越畫越大,后來又去做媒體、考古等等,走得更遠。
記得快六十歲的時候記者采訪我,問道六十歲以后不做媒體人了會做什么,我回答說畫畫。記者問畫什么?我說和山水有點接近,但一定是大家沒有見過的山水。
實際上當時有點夸??诹?,到底畫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一轉眼距離那次采訪過去十年的時間,我開始真正靜下心來,花更多的時間在畫畫上。近兩年我辦了三個書法展和三個繪畫展,有點井噴的感覺,停不下來。而且覺得其他事情都可以不做,唯獨寫書法和畫畫不能停下來,并且感覺時間緊迫。
如果把人生比作賽跑,有的人像是百米賽跑,幾秒鐘決定一生。有些人像是跑馬拉松,前面幾十年都可以看做是我在藝術上的積累,我現在六十多歲,已經進入人生的后半程,從田徑比賽的角度來說要進入最后的沖刺階段,從《荷馬史詩》的角度來說,就是現在回家了。
(來源:雅昌藝術網)
藝術家簡介
王魯湘,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博導,清華大學張仃藝術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可染畫院理事長,中國畫學會常務理事,中國美協河山畫會常務副會長,鳳凰衛視高級策劃、主持人、評論員,中國文物學會玉器專業委員會常務理事,李可染畫院青年畫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