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泰山之路有多條，東有古御道，西有桃花峪，南有天外村，北有后石塢，各有特色。其中，從紅門到南天門為中路，沿途風光秀麗，古跡眾多，是泰山人文和自然景觀最集中的經典線路。如果你還沒走過這條路，那就不能算真正爬過泰山。游泰山不游十八盤，不成游也。不少游客都是從天外村乘車到中天門，然后乘索道達南天門，走馬觀花，難以領略爬山的樂趣和泰山文化。老夫聊發少年狂，決意從中路徒步登山。
從御座賓館出來，隔壁就是岱廟，這里是祭祀泰山神東岳大帝的場所。據《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載，“泰山者，乃群山之祖，五岳之宗，天帝之孫，神靈之府也?！碧┥缴裾乒芴煜氯倭迓分T神，主宰陰曹地府十殿閻君，御封天齊仁圣帝，主殿以帝王最高規制興建，飛檐斗拱，氣勢恢宏，是中國四大古建筑群及三大宮殿式建筑之一。從岱廟北望，只見一座巍峨的大山拔地通天，那便是“五岳獨尊”的泰山。
岱廟天貺殿
信步穿越岱宗坊、一天門、孔子登臨處等石坊，迎面有座高大的紅門。紅門分東西兩院，東院為佛門，供奉著笑口常開的彌勒佛；西院是道觀，為泰山圣母碧霞元君中廟；中有“飛云閣”相連，閣下有拱門，登山通道穿行其間。
紅門石坊
從紅門向上，前面有座門樓式建筑“萬仙樓”，下層為拱形門洞，上有正殿三間，是萬歷皇帝為皇太后還愿敕建，祭祀著王母娘娘和列仙。從萬仙樓拾級而上，盤路兩側依次有“萬古凌霄”“洞天福地”“漸入佳境”等碑刻?？吹铰愤呌幸粔K神秘的“蟲二”石刻，游人們情不自禁地駐足猜測。其實，“蟲二”是個字謎，是繁體字“風月”省略了外圍偏旁，暗喻此地“風月無邊”。
在盤道右前方，有座斗母宮，分前中后三院。前院中間有個“天然池”，內有雙泉噴涌。池東有寄云樓，建于懸崖之上，上面是環廊式樓閣，可在此品茗休憩，品嘗泰山女兒茶的韻味。此處原為女道觀，嘉靖年間與鄰近尼姑庵合并。中院正殿供奉北斗眾星之母“先天斗母大圣元君”，故稱“斗母宮”；配殿祭祀觀音菩薩，佛道合一，體現了泰山寬容并包的胸懷。后院大殿供奉泰山老母，院內香煙繚繞，經聲回蕩，給人以莊嚴神秘之感。院外泉水環繞，注入飛龍澗，形成三潭疊瀑奇觀。
再往前走，有座人祖廟，原為秦二世敕建祭祀秦始皇之廟，后改為三官廟，里面供奉著天官堯、地官舜和水官禹。三官廟東側的盤路上有座石坊，上書“經石峪”。經石峪位于龍泉峰下的山坳里，在二千多平方米的石坪上，自東而西鐫刻著佛教經典《金剛經》，字徑半米左右，歷經1400多年的山洪沖刷和風化雨蝕，如今仍存1000余字。周圍翠峰圍抱，溪水環流，宛若一幅天然的山水畫卷。
經石峪石刻
經石峪石刻結體之大、規模之巨，堪稱“天下第一”，是現存規模最大的佛經摩崖石刻，被譽為“大字鼻祖”“榜書之宗”。其筆法峻厚，骨力遒勁，以隸為主，兼有楷意，偶有篆味草情，獨成一體，是從隸到楷字體演變的歷史見證，在書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號稱“經石峪體”?？淌词鹉甏髡?，成為一個千古之謎。曾有學者認為是王羲之所書，郭沫若來此觀賞后，留下了“經字大如斗，北齊人所書”的詩句。然書刻者究竟何人，至今尚無定論。
從經石峪返回主道，不遠處有個水簾洞，隱于懸崖之下，飛瀑垂珠，如帶若簾，傳說這里是“水簾洞”的原型。周圍還有傲來峰、猴子石、南天門、西天門、玉皇頂、王母池、如來峰、觀音殿、老君堂、五行山、通天河、曬經石等景觀。從李白“朝飲王母池，瞑投天門關”詩看，這些古跡應早于《西游記》產生的年代。著名的大唐三藏法師義凈就出家于泰山北麓，歷經千險至天竺，潛心修佛25載，求得真經400部，被武則天賜封“三藏”國師，成為與玄奘齊名的三大求法高僧之一，不知當年吳承恩進京路過泰山時是否受到啟發？
從這里到中天門，山勢越來越陡，沿途有高山流水、萬笏朝天、柏洞、壺天閣、回馬嶺等景觀。盤道兩旁古柏參天，遮天蔽日，穿行其間，頓感涼爽。登上中天門，視野豁然開朗。俯瞰泰安城，隱約可見。仰觀岱頂，蓮花峰危崖萬仞，南天門形如天闕，門下天梯倒懸，令人不寒而栗。至此行程過半，體力有些透支，一度想放棄步行，改乘索道，但半途而廢心有不甘。人生難得幾次搏，橫下心來又繼續前行。
由中天門至云步橋路段叫“快活三里”，路平景幽，林茂風清，久登盤道忽遇坦途，確實令人快活。沿倒三盤下行有一泉，崖壁上書“玉液泉”，與王母泉、廣生泉并稱三大名泉。泉水甘洌，富含多種微量元素，相傳能延年益壽，古稱“神水”。泰山有三美，白菜豆腐水，其中泉水就是三美之一。
在快活三里北頭有座石橋，高懸如虹，云霧縈繞，人行至此如在云中漫步，故名“云步橋”。石橋下臨深壑，壁立如削，這就是泰山三大斷裂帶之一的云步橋斷層。每當雨后，百丈崖瀑布似一條白練從云間傾瀉而下，濺沫迸珠，生云化霧，蔚為壯觀。
自云步橋沿階而上，有座五大夫松石坊。坊西古松，枝干虬勁，郁郁蒼蒼。據《史記》載，秦始皇封禪泰山，“風雨暴至，休于樹下，因封其樹為五大夫?！鼻貢r官爵二十級，五大夫位列九級，也算高干了。古松北側山崖上有株“迎客松”，長枝下垂，似躬身迎客。迎客松北雙峰對峙，這就是被乾隆譽為“岱岳最佳處，對松真絕奇”的對松山。
對松山北雙峰夾道，舊稱“云門”，十八盤自此開始。雖然全長不足一公里，但垂直高度卻達400多米，有1600余級臺階，傾角七八十度，近乎垂直，分為慢十八、緊十八、不緊不慢又十八三段。其實十八盤并非只有十八個盤道，而是古人在此立了十八根柱子，并用鐵鏈連接以方便上山，故名十八盤。
從慢十八向上，山越來越高，路越來越陡，登山杖叩擊石階的清脆聲音和游人粗重的喘氣聲交織在一起，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在熙熙攘攘的游人中，忽然發現有個挑山工參雜其間，年逾五旬，古銅膚色，健壯身材，挑著重擔，一步一個腳印，艱辛前行。那自然凸起的肌肉，比健美冠軍還壯美；那微駝的脊背，想必是長年負重被歲月壓彎，但依然邁著堅毅的步伐負重前行，激勵著我們繼續前進。泰山之雄偉，盡在十八盤；泰山之壯美，盡在攀登中。
三步一停，五步一歇，終于來到了升仙坊?；厥讈頃r路，人在云霧之上，輕煙如織，衣袂纏云，宛臨仙境。升仙坊兩側有兩座險峰，東為“飛龍巖”，西為“翔鳳嶺”，兩峰陡立，崖壁如削。十八盤夾在兩峰之間，舉目仰望，似云梯高懸，這就是被譽為“拔地五千丈，沖霄十八盤”的“天門云梯”。乾隆皇帝當年至此也不禁感嘆：“昂首天門三萬尺，到因步步積工夫?！?/p>
十八盤
到達緊十八，仰望天門，近在咫尺，門若懸空，陡崖欲墜。500多級臺階一氣呵成，須手腳并用方能站穩，這才是真正的爬山。雖已疲憊不堪，但兩側懸崖上“如登天際”“努力登高”等題刻激勵著我們繼續攀登。
終于到達了南天門，頭頂上有座紅墻琉璃瓦建筑，飛檐斗拱，氣勢雄偉，天門洞開，門洞上方有三個鎦金大字“南天門”，兩側有“門辟九霄仰步三天勝跡，階崇萬級俯臨千嶂奇觀”對聯。站在南天門，俯瞰疊嶂群峰，已然伏于腳下，這時才真正體會到了詩仙李白“天門一長嘯，萬里清風來”的快感。
南天門，是神話傳說中天堂的正門，是人間和仙界的交界處?？缛肽咸扉T，就算步入天庭了。從這里到碧霞祠的一段平緩之路，稱為天街。天街就像一道神奇的分界線，天街之上，晴空萬里；天街之下，云海茫茫。云霧在山峰間流淌，時而云煙飄渺，時而云霧繚繞。連綿的山巒與翻滾的云海交相輝映，仿佛踏入仙境，如詩如畫。一陣云彩飄來，人在云霧之中，如同騰云駕霧，如夢如幻，不知是人間天上，還是天上人間。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次見。
天街
在長約千米的天街上，有不少飯館、商鋪，就似懸在天上的一條街市。店門上的招幌，還依然保留著古風。小店里琳瑯滿目，最讓人難忘的是泰山名吃——煎餅卷大蔥。干黃的小米煎餅，卷上大蔥、甜醬，香脆可口，令人垂涎。
一陣微風吹來，頓感絲絲涼意，山上山下溫差較大，如同兩重天。如果想看日出，不妨在此租件大衣。十幾年前，曾陪同波蘭參議長博魯塞維奇先生登泰山，他穿上中式大衣，高興得手舞足蹈。那次還有幸看到了霧凇奇觀，路邊樹枝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晶，銀裝素裹，像玉樹瓊枝，寺廟宮觀像瓊樓玉宇，在虛無縹緲的云霧中若隱若現，如臨仙界一般。
在天街坊附近的巖石上，有塊世界地質公園標記。泰山形成于25億年前的太古宙，歷經海陸沉浮，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巖石之一，質地堅硬，紋理分明，古樸厚重，不僅有重要的科考價值，更有深厚的文化內涵。相傳泰山石能鎮宅辟邪，有石來運轉之寓意，“泰山石敢當”“重于泰山”“穩如泰山”“泰山北斗”“恩重泰山”等美譽，使泰山石成為四大名石之一。在孔子廟東側的山巖上，還有座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標志石刻。泰山以其無與倫比的文化內涵和自然景觀，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批準列為中國首例也是全球第一個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
在天街北側的石階上，有座“望吳圣跡”坊，相傳孔子曾在此登泰山而小天下。沿階向上，峰頂有座孔子廟，山門上“孔子廟”三個隸書大字為韓復榘所題。正殿供奉“至圣”孔子，上懸乾隆御筆“因高喻大”匾，左右陪祀孟子、顏回、曾子、子思儒門四圣?？鬃釉啻蔚桥R泰山，在修訂《詩經》時留下“泰山巖巖，魯邦所詹”一詩，還親自創作了《丘陵歌》，發出“喟然回顧，題彼泰山”的感嘆，開名人題詠泰山之先河。院東側祈福殿前有副對聯：“泰山岳中之孔子，孔子人中之泰山”，形象反映了孔子與泰山的地位，“一山一水一圣人”成為齊魯文化的重要標志。
天街的東首，就是著名的碧霞祠，始建于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距今已逾千年，是泰山頂上最大的古建筑群，也是東部沿海建筑規格最高、規模最大的道教名觀。氣勢恢宏，巍峨嚴整，白云繚繞，金碧輝煌，宛若天上宮闕。祠以山門為界，分南北兩院，由香亭、御碑亭、大殿等十二座大型建筑組成。正殿五楹，重檐八角，殿頂由360壟銅瓦覆蓋，以象周天之數。蓋瓦、鴟吻、戧獸、大脊、碑亭等均為銅鑄。檐下高懸乾隆御筆“贊化東皇”和雍正御筆“福綏海宇”巨匾。
碧霞祠
殿內雕梁畫棟，金光璀璨。正中供奉著碧霞元君金身，鳳冠霞帔，慈顏端莊。碧霞元君是道教女神，也是民間女神，全稱“天仙圣母碧霞元君”，民間俗稱 “泰山圣母”“泰山老奶奶”。據道教經典《太上老君說天仙玉女碧霞護世弘濟妙經》載，碧霞元君受玉帝之命，統攝岳府神兵，照察人間善惡，永鎮泰山，助國裕民，濟厄救險。大殿左右為東、西配殿。東配殿供奉的是眼光娘娘，能治百病，保佑人們心明眼亮、身體健康。西配殿供奉的是送子娘娘，掌管人間生兒育女之事。泰山女神福佑眾生，心誠則靈。上山朝拜的信眾絡繹不絕，香火旺盛。碧霞祠周圍的樹上，掛滿了祈福許愿的紅布條。
從碧霞祠往上，遠遠望見“大觀峰”上有許多高大的摩崖石刻，其中最大的一塊是唐摩崖。在絕壁如削的石崖上刻有唐玄宗李隆基封禪泰山時親筆書寫的《紀泰山銘》，碑高13.3米，寬5.7米，全文1000余字，飛龍蟠首，金光閃閃，為泰山上最大的摩崖石刻。通篇隸書，字體遒逸，文辭典雅，既有漢隸古風，又顯盛唐氣象，有很高的書法價值，被譽為“高山摩崖之最?！?/p>
摩崖石刻
唐摩崖東面是宋真宗封禪時留下的《登泰山謝天書述二圣頌功德銘碑》。歷代封禪大典，須在國家統一、國泰民安、呈現祥瑞之兆時方能舉行。宋真宗在澶淵之盟的屈辱背景下，導演了“降天書”的鬧劇。后代帝王為了防止祥瑞造假現象，泰山封禪從此畫上了句號，封禪大典改為祭祀。
大觀峰西側有兩個榜書大字“云峰”，是康熙皇帝御筆，下面是乾隆詩二首。乾隆皇帝十一次巡幸泰山，其中六次登上岱頂，留下了170余首詩、130多處題刻。旁邊還有“天下大觀”“壁立萬仞”“登峰造極”“置身霄漢”“俯仰乾坤”“五岳之宗”等榜書大字及70余處石刻，儼然成為書法藝術露天博物館。
沿大觀峰盤道上行，在東南方有座日觀峰。峰北有巨石橫出，斜刺蒼穹，名拱北石，是泰山的標志，也是觀日出的最佳位置。泰山日出為四大奇觀之首，因山上常常云霧繚繞，日出奇觀難得一見。我曾多次登臨泰山，只有一次看到日出。
泰山日出
遙想當年蜜月旅行，攜愛人夜半登山，拂曉趕到日觀峰，早已黑壓壓地擠滿了人。舉目遠眺，東方天際云海茫茫，漫無邊際，只有幾個山頭露出云端，時隱時現，心里一下涼了半截。正在擔心無緣日出之際，云海之上忽現一線晨曦，撕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漸漸地由灰暗變成淡黃，又由淡黃變成橘紅，不一會兒，便把天空燃燒得通紅。一輪火球從云層中噴薄而出，宛若飄蕩著的宮燈冉冉升起，須臾間，金光四射，群峰盡染，漫天彩霞，色彩斑斕，令人嘆為觀止。游人們沸騰了，有喊的，有叫的，有跳的，有照的，歡聲笑語響成一片。第一次登泰山就有幸看到云海玉盤和泰山日出兩大奇觀，幸甚至哉！那美好的回憶至今難以忘懷。
這時，忽聽身后有人喊：“看，佛光！”循聲望去，只見云霧繚繞的碧霞祠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環，中間有個神秘的人影若隱若現，如同佛頂上五彩斑斕的光環，令人驚奇。導游說：“這是泰山罕見的奇觀碧霞寶光，難得一見?！逼鋵?，這是云霧中的水分子在陽光反射下形成的一種衍射現象，但為何常在碧霞祠附近出現，這才是其神秘之處，也許與宮殿銅瓦反光有關。古人不明其中原理，以為是碧霞元君顯靈，因而對其更加頂禮膜拜。碧霞元君真身究竟為何方尊神，歷來傳說不一。古時男子得道稱真人，女子得道為元君。泰山玉女，顯靈碧空，云冠霞帔，飄然若仙，或許這就是碧霞元君法號的由來。
碧霞寶光
在通往岱頂的盤道上，有幾塊巨石聳立，上有“五岳獨尊”榜書題刻，成為泰山重要標志，并被設計進人民幣背景圖案，不少游客爭相拍照留念。
五岳獨尊
沿盤道上行至主峰之巔，就是泰山極頂玉皇頂了。上有玉皇廟，紅墻黛瓦，里面供奉著眾神之帝玉皇大帝。走進廟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院中的“極頂石”，上刻泰山真行圖和高度，周圍的鐵鏈上掛滿了連心鎖和許愿符。正殿兩側門柱上有副對聯霸氣側漏：“地到天邊天作界，山登絕頂我為峰?！?/p>
泰山極頂
殿西有通“古登封臺”碑，這里是歷代帝王設壇祭天的地方。據史書載，秦始皇、漢武帝、光武帝、隋文帝、唐高宗、武則天、唐玄宗、宋真宗、康熙、乾隆等13代帝王親登泰山封禪祭祀27次，還有24代帝王遣官祭祀72次。岱頂原有秦始皇所立《泰山秦刻石功德銘》碑，由丞相李斯篆書，后移至岱廟，為現存最古老刻石之一。附近還有通“無字碑”，高達6米，相傳為漢武帝所立。雄才大略的漢武帝曾先后八次封禪泰山，驚嘆泰山“高矣、極矣、大矣、特矣、壯矣、赫矣、駭矣、惑矣?！笨赡茏哉J為豐功偉績無法用文字表述，因此立此無字碑，千秋功罪，任由后人評說。
玉皇廟東側有迎旭亭，在此可觀日出；西有望河亭，在此可賞晚霞夕照、黃河金帶兩大奇觀。極目齊魯，風煙萬里，黃河如帶；俯瞰群山，千壑流云，萬峰拱岱，頗有些心曠神怡的感覺。不登泰山，何以小天下？不達極頂，無以傲視群峰。這時才真正領略到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境界。
其實，泰山在五岳之中算不上最高，只能屈居第三，緣何號稱五岳之首？據南朝《述異記》載，創世之神盤古開天辟地，造化萬物，頭化為東岳，腹為中岳，左臂為南岳，右臂為北岳，足為西岳。因東岳為其首，于是便成了五岳之首。
當然，這只是神話傳說而已。放眼望去，北自燕山，南至長江，東到大海，在廣袤的華北平原上，拔地而起的泰山一柱擎天，是當之無愧的群山之宗。古時沒有海拔測量儀器，全憑目測。泰山與周圍平原丘陵相對高差最大，因而視覺上顯得特別高大。而海拔居前的西岳華山、北岳恒山位于1000多米的黃土高原之上，相對高差顯得不如泰山雄偉。
竊以為，還有個重要原因，泰山不僅有壯麗的自然風光，還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泰山是大汶口文化發源地，也是中華文明重要發祥地。秦皇漢武等盛世明君封禪祭祀達70余次，文人墨客登臨題刻2500多處，其歷史之久遠，數量之眾多，均為天下名山之最，榮登“中華十大名山”之首。自古被視為中華民族的精神象征，華夏歷史文化的縮影，成為百姓崇拜、帝王封禪、名人題贊、寺觀林立的神山，被推崇到了五岳獨尊的神圣地位，因而被譽為天下第一山。
泰山不拒細壤，故能成其高；泰山包容萬物，故能成其大?？v觀群山，孰與爭鋒？五岳獨尊，非其莫屬。
（文/孫繼業，第十四屆全國政協常委，山東省政協副主席，民革中央常委、山東省委主委）
（來源：《山東文學》2023年第11期）
